集团门户|企业文化网|四局站群

窗 外

那年,梅子黄时。

一天上午刚刚上班,办公室送来一份文件,我打开文件夹,闪入眼帘的是局进一步落实“三不让”承诺的实施办法。作为一名工会工作者,转眼间我就被这份字里行间对职工充满亲和力的文件所吸引。我正在细心地拜读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个人没有敲门,只是在走廊里徘徊。十分钟后,我偶尔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我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外。我问了一句:“有事吗?请进来”。门外的女人闻声没有推门,却转身飞快地下了楼梯。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我连忙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

窗外,正值梅子黄时雨。院子里一个打着旧的花折伞的女人步履沉重地向外走,虽然伞遮住了多半个身子,但从女人偶尔闪露出后背的衣服看,她就是那个站在我办公室门外的人。

下午,我坐在办公桌前,思考着贯彻“三不让”的细则,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在我门口停止,我抬头向门上的玻璃窗口看去,虽然看不到那个女人的容貌,但我知道,这就是上午来过的女人。我怕惊走来人,没有说话,径直向门口走去。门外的女人似乎猜到了我的意图,迅速转身离开,急促地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间。我连忙快步奔向窗子,向楼下看去。院子里一个打着旧的花折伞的女人正逃也似的快步向外走去。

这个女人是谁?两次登门不入,却又仓促离去,其举止虽然让人费解,但我相信,这个女人一定有急事,她还会来。

第二天,上班后,我来到办公室,直接走到窗前。窗外淫雨霏霏。在上班一族的伞流后,我看到了那把旧的花折伞。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以最快地速度打开门,拿着旧的花折伞的女人吃惊地看着我,一时竟忘记了“逃离”。这个瘦弱憔悴的女人我认识,她是铁道部劳动模范黄贤能的妻子曾宪碧。我把曾宪碧让到屋里,迫不及待地问道:

“黄嫂,你什么时候到合肥来的?你来了怎么也不进门?老黄最近好吗”?

曾宪碧双眼红肿,欲言又止。我焦急地连声催问,眼泪从曾宪碧红红的眼眶中悄悄流出。我递给曾宪碧一杯开水,曾宪碧停止了抽泣,嗫嚅着重复着一句话,“老黄不让说”。

看着满脸泪水的曾宪碧,我的心往下一沉:“黄嫂,老黄来了吗?他不让你说什么”?

曾宪碧低下头轻轻说道:“老黄来化疗,怕给组织上添麻烦,不让我来找你,也不让我说”。

“老黄来化疗?安顿好了吗?有什么困难没有”?

“我们来了两天了,已经在医院住下了,只是……”曾宪碧停了一下,“老黄不让说”。

“黄嫂,不要有顾虑,心里有话不要窝着,说出来会好受点”。

曾宪碧拭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和老黄吵架了”。

我很诧异,虽然人们常说久病床前少孝子,可我知道,老黄虽说身染绝症十几年,却是久病床前有贤妻。我看着曾宪碧,不相信地问:“吵架,为什么”?

“为钱”。

“为钱”?

曾宪碧看着我惊诧地样子,苦笑了一下:“是为钱。你知道,我不是公家人,没有收入,我和老黄平时就靠他那点钱,老黄那身体,平时离不开药,不要说他需要补身子,就是维持平时的生活也是很难呀。这次来化疗,我把工会春节送温暖的钱和平时从牙缝里省下的一点钱都带来了,可是还不够,生活费也没着落,我可以一天吃两包简装方便面,可老黄不行呀,听人说化疗的毒副作用很大,老黄的身子需要补,可我拿什么给他补?看着老黄和我一起吃着简装方便面,我的心真疼。”曾宪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对老黄说,这次真的不行了,去找找工会吧。老黄一听就火了,说这是私事,说自己一生公私分明,说什么也不同意我来找你们,怕我坏了他的名声。为这,我和他争了几句”。

曾宪碧的话让我百感交集。黄贤能是铁道部劳动模范宣讲团成员,1993年7月,黄贤能在宝中铁路决战时被查出患有结肠癌,由于人手紧张,黄贤能拒绝了医生马上住院治疗的要求,把吊水的瓶子挂在办公室的墙上继续开料单的英雄事迹曾在大江南北颂扬。有人说劳模是写出来的,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我的眼里,劳模是用责任和生命孕育出来的。这些人理应受到我们的尊重和关爱。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扬了扬:“黄嫂,你放心吧,现在有了这个,问题就更好解决了”。

“这是什么”?

“这是局里刚刚下发的文件,是局进一步落实‘三不让’承诺的实施办法,咱们公司也将根据这个办法制定实施细则。有了这个办法和细则,大病职工就有了希望”。

我把文件递给曾宪碧,曾宪碧盯着文件头看了好一会,高兴地说:“我识字不多,但我知道这是红头文件!我这就去把好消息告诉老黄”。曾宪碧快步走到门口,倏地转身又走了回来,“还是你告诉老黄吧,要是我去说,老黄一准知道我找过你了,老黄的身子不能生气”。

“放心吧黄嫂,稍后我们医院见”。

曾宪碧带着少有的笑容离去。

我真想叫住她,对她说:“黄嫂,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劳模流血流汗后再流泪的。劳模是国家的财富,劳模用血和汗乃至生命写就的风景,永远是我们眼前最炫丽的一道亮色。

我走到窗边,窗外雨继续。

楼下,雨中,那把旧的花折伞正轻快地向前漂移。

信息录入:    责任编辑:汤剑丽